第5章 月人的记忆全章节完整版免费阅读

“你是千年前安人族王室的纯血后裔。祭台是月人族咒杀安人族所建。然后，你被阵法主人发现了。”

随着符月和话音落下，两人所在的空房间内景色变化。黑暗的房间里，升起迷雾，很多似远似近的低语响起，是模糊不清的话音。

“怎，怎么了？”彭宇问。这个刚才还显得安静的房间突然变得辽阔，渐渐成为了户外的旷野。远处有若隐若现的幽蓝色灯光。那灯光渐渐靠近，一个模糊的身影提着一盏灯笼走近两人。

“这里还有人？”彭宇坐在地上惊恐地压低了声音，“能顺着我祖宗针对到我已经够离谱了，为什么环境还变了？你不是说我不会被幻觉迷惑的吗？”

“不是人，也完全不算幻觉。我想，大概这个空间并不是死的，咒杀阵法的主人或许还以某种形态存在在这里吧。”

符月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总归，这些事还是绕不过。

从这个空间开始，符月和就感觉到这里的不同寻常。这里碎石上的雕花，这里竹简上的文字，这里的鬼神图，一切，都让符月和感到熟悉。对于彭宇，这里该是古代的遗迹。对于符月和，这是和自己同时代的遗迹，来自哪个争斗不休的，撕裂的，争吵的时代。

“彭宇”符月和把彭宇从地上拉起来，再一次给他补上防护用的阵法，今天碎掉的防护阵有点多，“我不知道怎么三言两语和你解释清楚，但是后面你需要注意保护自己。另外，不管你看到了什么，还是多相信我一点，行吗？”

彭宇看着符月和，他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明白。

“你，你看上去心情突然不是很好。这个情况很危险吗？”

“不算很危险，”符月和微笑了一下，“只是不大想面对。”

那个模糊的身影终于飘到两人的面前了。这个时候两人才看清，面前的身影的确不是人，这竟然是一个皮质的人偶。看不清是什么皮做的，但总体很粗糙，整个人偶比常人矮至少两个头，五官扭曲，一脸的血。人偶的内部似乎还被装了什么能发光的东西，好像火苗一样，隔着人偶的厚皮，发出昏暗抖动的黄光。

人偶在两人面前站定，然后转身，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好像在等两人跟上去。

彭宇：“……我们能不跟上去吗。”

符月和：“其实我刚才想到，跟上去或许也有些好的事。我们还是跟上去吧。”

彭宇：“啊？为什么？跟上去才能到三楼吗？”

符月和：“或许吧。前面这位带路的朋友，请问我们这是往外面走吗？”

彭宇：……

好在人偶并没有回答符月和什么。现场的环境已经够诡异了，符月和想，要是人偶回应了，或许彭宇该更害怕了吧。

彭宇攥住符月和的袖子，整个人躲在符月和侧后方。小子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符月和想，现在倒是有点小徒弟跟着师傅的感觉了。

“我去，你干嘛还问他。”彭宇的声音已经压到不能更轻，好像声音大一点人偶就会来追杀他似的，“还有，这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彭宇走得慌，明明刚才几乎和彭宇一样狼狈的符月和现在却走得很从容，从容且低落。

“嗯。一般来说，古代阵法到现代就没有用了。因为支撑术法需要能量，需要资源。当然如果原先储备的能源足够多，坚持的时间也会长。原本，我以为房子内是存放能源用的，所以这里的能源足，祭坛不攻击我们，这里的阵法却还在。但是，单纯自动运行的阵法大多不会分辨来人的是谁，更不用说还要根据血脉选择攻击对象。这是判断，判断需要存在有意识的东西。”

符月和和彭宇跟着人偶走过一片荒芜的土地。这里看上去又湿又冷，只有荒草。草大概到人的膝盖那么高，上面全是霜。冷风吹过，可以看见草丛下不时出现几具极其消瘦的尸体，穿着破烂的衣服。符月和说，“有意识的东西不一定是活人。”

很明显，彭宇没有见过死人。时不时冒出来的半腐烂的死人脸，说不清是会让他更害怕，还是更对这些死者感到同情。“所以阵法的主人是死人？是鬼？是当年和安人争斗的时候死掉的月人？”彭宇问。

“鬼，残余的魂魄，寄托在器物上的执念，原本是阵法主人的一部分，都有可能。”

人偶缓慢地飘到一片坟茔。无数的坟，凄楚破败。分不清是真是幻的荒凉原野上，没有星月的夜空低垂。辽阔的天地下，这片坟地竟然望不到边界。凌乱的坟茔前树立着一个个墓碑。人偶在这里停下了。

符月和用手轻轻摸着面前的几个墓碑，脸上有淡淡愁苦的微笑。这样也很难得，虽然环境并不适合，面对这些坟，他却感到心安，感觉像是久别重逢。

“彭宇，这不是迷惑视线用的障眼法，这是阵法主人用记忆构筑的空间。我们的身体还在原地。不知道阵法主人想要做什么，但符合他的规则，我们才能出去。我不能确定，但如果满足阵法主人的需求，我们或许还能得到一些东西。”符月和看着站在一旁的人偶，那人偶似乎在等待符月和做些什么，“现在，你看我做了什么，跟我做一遍吧。”说完，符月和面对着这片简直可以用浩瀚来形容的坟，伸开手臂，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俯身跪拜。站起，再跪拜，再站起，然后再跪拜。

就这样整整跪拜了九下。

彭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他看着符月和的脸。这种气氛太凝重了，似乎应该说写话宽慰，但又很不合理。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有样学样地做完一遍后，人偶似乎满意了。人偶转身，再次引导两人向前走。

“符老师，这样讲很奇怪，但是，你好像知道这些坟是谁的，而且好像和这些坟里的人有感情？”彭宇不确定地问。这的确很奇怪，年代实在太远了。

“是啊，”符月和转头看着彭宇，带着一抹近乎骄傲的微笑，“不瞒你，这些都是我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