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精彩阅读

　　南昭和身边人都预告说，自己要回港城。
　　
　　不过最后，林俏反而走得比她还早。
　　
　　这是因为南昭在私下给了她一封面试函。
　　
　　“我说过要把你带去港城办公室，但工作调动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你得过那边律所管委会的面试轮。”
　　
　　南昭坐在车子里，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高领羊绒毛衣，整个人没有松懈下来。她把手腕上的珐琅手镯向上推了推，薄唇轻启后又合拢。雪花飘落在挡风玻璃上没有声响，于是车子里一时之间只能听见雨刮器运转的沙沙声。
　　
　　面试函被她轻松地拿捏在手指间，她把它递给了副驾驶座上的林俏。
　　
　　“但我想，面试轮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林俏接过那封面试函后，还没有来得及道谢，南昭的手势已经转换成了要握手的。
　　
　　“期待在这个新年假期结束后，我们能成为在铨盛港城办公室共事的关系。”
　　
　　南昭的笑容倏忽闪现出来，像是雨后初霁时放晴的天色。
　　
　　林俏抿了抿嘴唇，她从来不用张扬的唇色，所以她还是清清淡淡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
　　
　　“谢谢你，南律。”她微微向前躬身，连带着肢体语言都在向南昭道谢。
　　
　　南昭的笑意加深，但眼中的温度稍稍降下去。
　　
　　她把视线转向车窗外，她看到了路边撑着伞走在雨雪中的行人们。
　　
　　他们情绪各异，身份不同，但又都相遇在同一场风雪中。
　　
　　“没有人能做你的救赎者。霍晟楷不是，我也不是。能让你站到巅峰上面去的人，始终都只有你自己。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是爱惜人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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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思图在港交所上市，整个核心管理层以及帮他们做IPO业务的铨盛律所团队都要亲自飞抵港城。前者是为了参加那场激动人心的敲钟仪式，而后者则是为了确保最后的流程和环节不出现任何的纰漏和谬误。
　　
　　出发的那天，南昭的行李依然很简单，一只登机箱，一个手拎包，只有这两件随身行李，她连托运都不需要，仿佛她也只是去出一趟短差，三五天的就回来了。
　　
　　但她其实不会回来沪城。
　　
　　做完沃思图的案子，她的借调期宣告结束，她会无缝恢复自己在港城办公室那边的工作。
　　
　　她还没有和团队里的律师说明这个情况。
　　
　　霍晟楷也坐同一个航班。南昭在登机口前遇到了他和庞临。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什么意难平的端倪。
　　
　　庞临识趣，他主动地加快了脚步走到前面去，留下霍晟楷和南昭并肩而行了一段。
　　
　　她微笑着问他：“小瑾还好吗？他应该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吧。”
　　
　　霍晟楷摇头：“就算受挫，那也是他活该。”
　　
　　“活该——”南昭的语气微微悬置起来，她恰到好处地表达了好奇心，“你是指他活该招惹了我吗？”
　　
　　她的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笑意。
　　
　　霍晟楷依然摇头：“他一向视感情为游戏。是时候该让他自己尝尝这种滋味。推己及人，他才能学会收敛转性。”
　　
　　他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于是南昭微微收紧下巴，她轻哂道：“难道以前就没有人出来纠正他吗？非得等到我出来……惩恶扬善……。你的兄嫂是在做什么，这些年就这么放任他，没有规矩、没有约束地野蛮生长，这可不像是你们霍家的家风。”
　　
　　霍晟楷没有因南昭的指责而感觉受到冒犯。
　　
　　事实就是这样子的。
　　
　　“无可否认，霍瑾的家庭教育存在缺失。”
　　
　　霍晟楷一点儿脾气也没有。
　　
　　“那你呢？”南昭把话题又扔向他。
　　
　　尽管她的话说得很简略，掐头去尾，关键信息都没有被明确地道出，但霍晟楷还是一瞬间就领悟了南昭的意图。
　　
　　他说：“我向你道歉——为了曾经或者现在对你造成的伤害和困扰。但是，请你相信，让你觉得不愉快，并不是我的本意。”
　　
　　“是啊。你只是站在巅峰上面太久了。居高临下、发号施令、目中无人、霸道独断，这些都已经成了你的习惯。”南昭不费吹灰之力就以强势的姿态列举出霍晟楷的多条缺点。
　　
　　霍晟楷呼出一口气，他全盘接受她的评价。
　　
　　“我承认你是对的。”
　　
　　他的认错态度，或多或少缓和了他和南昭之间的紧张气氛。
　　
　　说着这些话，他们已然走到了飞机机舱的外面。
　　
　　南昭坐公务舱，霍晟楷坐头等舱。
　　
　　他们要在这里分道扬镳。
　　
　　霍晟楷还有话没有说完。
　　
　　所以他提出要为南昭升舱。
　　
　　他想把谈话的内容在这架航班上延续下去。
　　
　　但南昭婉言谢绝了。她的理由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充分的。
　　
　　“铨盛律所具有相当严格的反腐败条例。我们不能接受客户提供的高于一定价值的馈赠。很抱歉，霍总，希望您能理解。”她又换上了一脸职业化的笑容，她拿纪律和规章作为理由，霍晟楷也不能挑出毛病。
　　
　　他只能表示接受。
　　
　　“那好，等上市仪式结束后再聊吧，南律。”
　　
　　她叫他霍总，他称呼她南律。
　　
　　礼尚往来，对等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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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思图敲钟上市的那一天，南昭就坐在台下目睹了全场仪式。
　　
　　霍晟楷作为沃思图的大老板，他当然站在中心位上。
　　
　　【今年的福榜影响力排行，三十五岁以下的行业领袖，霍晟楷必然名在前列。】
　　
　　系统的话是在提醒南昭，霍晟楷依然有着足够成为言情男主的底气。
　　
　　【你说，林俏会后悔吗。很难断言说她作为律师能不能功成名就，但如果她还和霍晟楷在一起，那么至少现在站在台上的那个男人，会成为她的丈夫。】
　　
　　“如果她会后悔，那么她就不会做出之前的决定。所有的选择都是自己亲手做出的抉择。后悔与否，都不能再回头了。至于霍晟楷值不值得托付终身，我的出现其实已经证明，他不是那个会一心一意深爱林俏的男人。”
　　
　　“他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经历过许多林俏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所以，在他的过去里，有其他女人留下的刻骨铭心的名字。他不符合林俏对于婚姻、对于伴侣的设想，他可能会成为一位优秀的丈夫，但对于林俏的标准而言，霍晟楷永远都不可能做到优秀。”
　　
　　【那对于南昭而言呢，现在的南昭，还有可能和霍晟楷复合吗？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而霍晟楷也证明了他当年没有劈腿，所以他没有踩到南昭的底线。他还爱她，她是他的白月光。】
　　
　　系统指的不是作为者的南昭，而是原本故事里的南昭，作为霍晟楷初恋女友的南昭。
　　
　　南昭看得够久了，她还约了林俏见面，她可不想在待会儿退场的时候被霍晟楷拦住，再就那些没有意义和价值的假设，反复地推拉和试探。
　　
　　于是她拿着包起身。临走时路过团队里一位高年级律师的身侧，她顿住脚步，伸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低声嘱咐道：“和沃思图的对接人说一声，晚上他们那边组织的庆功宴我们就不集体出席了。我自己在半岛订了座位，我们团队里的人一起聚一聚吧，也算是我私人犒劳大家这些天以来的工作。”
　　
　　南昭其实是要借晚上的聚餐，正式向团队宣布，自己在沃思图的项目结束后不会留任沪城办公室。她会回到港城办公室继续日后的工作。新的团队领导会被律所管委会派下来领导工作。
　　
　　高年级律师虽然心有错愕，不明白南律为什么会要求他们不参加沃思图的庆功宴，但还是立即应下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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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昭走出了交易所。
　　
　　她去了和林俏约定好的餐厅。
　　
　　林俏先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等她。
　　
　　南昭走过去，把包放下。
　　
　　年轻女孩脸上的兴奋溢于言表。
　　
　　“恭喜你，成为铨盛港城办公室的一员。”
　　
　　作为合伙人，南昭也知道了面试结果，林俏被铨盛港城办公室录用为资本市场部融资律师实习生，分配在南昭带领的团队里。
　　
　　“不过，你的实习期要重新计算。六个月。你之前在沪城办公室的那段实习时长，不能被累计过来。”
　　
　　林俏不住地点头：“谢谢你，南律。”
　　
　　南昭仍然微笑着，不过提醒她可以改换称谓了：“以后就按照港城办公室这边的习惯，直接叫我的英文名杰西卡就可以了，不用再称呼我为南律。”
　　
　　林俏也笑：“好的，杰西卡。”
　　
　　她看起来自信又漂亮。
　　
　　这才是南昭希望从林俏的身上看到的样子。
　　
　　为了感情迷失自我是不值当的。
　　
　　【言情老梗已破除，任务完成进度100%，即将进行传送。】
　　
　　系统自动进行评估结算，南昭的意识正在和这个平行世界发生剥离。
　　
　　等到她回到位于管理局后，她的视线透过电子屏，落在逐渐模糊的林俏的身上。
　　
　　南昭永远都会记得，她在执行每一次任务中遇见的主人公们。
　　
　　林俏，霍晟楷，霍瑾。他们对她而言，其实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非纸上虚构出来的、不曾真实存在过的小说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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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昭是工作楷模，在完成上一个任务世界后，她又要下一个世界。
　　
　　由于部分任务的难度和耗时都在增加，因此管理局人手严重短缺。系统接了好几单，它自己也拿不定主意要先执行哪一项。
　　
　　它把决定权交给了南昭。
　　
　　【昭昭你看，这里有三单任务，你想先做哪一个呀。】
　　
　　南昭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前后滑动着。
　　
　　她只能看到三个任务的名称。
　　
　　古代世界，《全世界都没发现小皇帝她女扮男装》。
　　
　　现代世界，《今天协议夫妇真香了吗？》。
　　
　　现代世界，《快进到恋爱综艺中的万人迷小姐姐》。
　　
　　“是啊，选择哪一单好呢。”南昭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