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愫生完整版

　　因开封府最近并无紧急案情需要查证，记挂展昭伤势未曾好全，此次回乡刚至三日，开封府便寄了公函前来，展昭本以为是出了什么重要案情，却原来是包拯亲笔修书，命展昭此次回乡扫墓多留三日，安心养伤。

　　清明时节本就多雨，在地处江南的常州更是连绵不绝，连续下了四五日，天色方才放晴。

　　久违的阳光明媚异常，多少有些刺眼，却柔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空气中泛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嗅之只觉神清气爽；青砖铺就的街道和两侧乌瓦白墙地民宅都被冲刷得干静整洁，石桥上举目而望，宽波浩淼地水面仍是雨雾飘渺，越发令人觉得仿佛置身于水墨丹青中的世外桃源，江南烟雨，古韵悠悠。

　　武进城中，一品茶楼。

　　白五爷醉卧窗棂，手中抓着一坛二两地桃花醉，不时优雅的慢饮一口，偶尔有清爽柔和地风吹过，扬起雪白得纤尘不染的束发缎带伴着缕缕如墨青丝，薄唇微撇，剑眉轻挑，一双眼不知斜睨何处，带着三分醉意，说不尽的写意风流。

　　展昭手捧了一盏清茶，见得白玉堂如此模样，亦是暗暗感叹。

　　这般地风流天下、潇洒不羁，本就该尽享逍遥自在、悠然恣意的生活。

　　自己与他，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芙蓉糕勒~刚出炉的芙蓉糕~”

　　听到小贩卖力的叫卖声在街头巷尾回荡，展昭乌黑深邃的眼瞬间有些失神……

　　那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光景。

　　“娘亲做的芙蓉糕最好吃了……”

　　热气升腾的厨房，五六岁的男孩转着乌溜溜地眼珠子，无忧无虑的笑着，握紧了手中印有芙蓉花纹地米色香糕。

　　美丽的妇人唇角挂着温柔爱怜地笑，为他轻柔的擦去唇角的糕点渣：“昭儿喜欢吃啊，那娘亲日后就天天给昭儿做，好不好……”

　　娘亲，您可知，昭儿好想您……

　　展昭回神，压下眼中晶莹的泪。

　　清毅温润的眉眼已恢复如初。

　　一抹白影忽地落到身前坐下，白玉堂已将手中的纸包放置桌上：“方才见你失神，爷特地下去买的。”

　　有浅浅地暖意在心间流荡，他望着糕点那熟悉的花纹和颜色，神情有些复杂：“白兄，不必对展某这般细致。”

　　“爱吃吗？”

　　白玉堂眼中闪过一抹，接着追问。

　　“白兄有心，展某实不相瞒，展某八岁前，很爱吃，后来就…就没有吃过了。”

　　八岁那年……娘亲在他生辰那日为他精心制作的芙蓉糕上溅满了……

　　从此，他再也没有吃过，甚至连甜食都很少再吃。

　　眼底的笑意缓缓转为一缕伤感，他对着白玉堂露出一抹机械的淡笑。

　　白玉堂知道触及他心底隐痛，满不在乎的摇头：“猫儿不爱吃便罢了，日后若不想笑也别勉强自己，这样子，爷真觉得比哭还难看！”

　　“白兄……为何要对展某这般好。”

　　从小到大，自父母和大哥去后，除了忠伯，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细致，这般照料。

　　“因为…，猫儿，爷和你是一样的人。”

　　白玉堂又饮下一口桃花醉：“爷是金华白家的小少爷，打小生活无忧无虑，被娘亲宠得无法无天，很幸福吧？”

　　展昭点点头：“白兄幼年生活，的确令人羡慕。”

　　白玉堂剑眉有些痛苦的蹙起，唇角漫上一抹苦笑：“后来，爷那离家快二十年的爹忽然回来了，一回来，便害死了娘！我去找他，被他用家法一棍子抡在了后心，伤了要害吐了血，亦险些丧命。自此，直至与四位哥哥义结金兰，便再也没有回过家。”

　　“白兄，有些事不堪回首，何必自揭伤疤。”

　　展昭蹙了蹙眉，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这事儿，倒让爷明白一个道理：上天总是公平的，给了你多少幸福，就会给你同样多的痛苦，所以猫儿，爷说，爷是跟你一样的人，所以……”

　　他罕见的打了一个嗝，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你若不愿，我便不说。

　　白玉堂不知自己何时对展昭生了这般不容于世的之情。

　　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但既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便会倾其所有，乃至生命。

　　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

　　白玉堂的骄傲任性、恣意不羁，从来都注定了，他并不是可以被红尘中世俗眼光所束缚之人。

　　回开封的路上并不会太平静，这也是他要伴展昭回乡扫墓的一个重要原因。

　　太师府庞吉倒也舍得，花了重金请了“噬魂”的杀手前来，要求是―杀掉白玉堂、生擒展昭。

　　巨阙画影白衣蓝衫一翻厮杀之后，已经明白不可能达到目的的杀手们便无比干脆的撤了手，只留下庞府前来的一个小人物――护院庞六。

　　“这老家伙，这样不成器的儿子留着做什么？爷替他清理门户，不感激爷便罢了，还要恩将仇报，前来刺杀！！！”

　　经不起白玉堂修罗般地逼供手段，庞六终于吐露了这次的真正目的。

　　白玉堂顿时愤愤不平地的大骂出声。

　　一旁的展昭听了都忍不住暗笑：天下父母心，子女纵是再不成器，那也是心头骨血，至亲至爱；纵然能够深明大义，又有几人可以做到大义灭亲？白玉堂这话的确是太过刻毒。

　　可想到白玉堂那日酒后真言，他便隐隐有些明白：打小至今都未曾享受半点父爱，又怎能望他理解父子情深？

　　一个小小的护院并不能证明什么，这点二人都十分明白，白玉堂便很干脆的送了他上路。

　　那些杀手退走后，二人便纵马疾驰，不过三日光景便回了开封府。

　　“展护卫看来已经痊愈了。”

　　包拯望着他一身蓝衫，神采奕奕的模样，顿时捋须露出欣慰的笑。

　　“多谢大人关怀，属下已无大碍。”

　　想到那封亲笔信函，展昭点漆般地双眸顿时浮现出一缕暖色。

　　“展护卫，本府有一想法，需与你商议。”

　　从包拯的神情中，他已料定这想法必定与自己有关，顿时凛然一震：“大人请讲。”

　　“白少侠此人，展护卫以为，不知朝堂可否容得下他。”

　　这些日子他暗暗思量，却总觉斟酌不下。

　　“大人！白兄武功高强，心思缜密，为人正派，确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但他那般逍遥自在、任性不羁的性子，却永远不适合加入官场，否则，便会毁了他。

　　“但白兄乃是江湖人，行事一向亦正亦邪，骄傲不羁，纵是大人求才若渴，若入了官场，怕也会毁了他，属下还是恳请大人打消这个念头。”

　　“也罢，本府也只是说说罢了。”

　　包拯便不再多言，白玉堂若能以自由之身暗中帮助展昭，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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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封府中其乐融融，太师府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老爷，‘噬魂’的人退还了所有的银子，并说不再接有关白玉堂和展昭的单子，庞六被他们抓了，怕也…回不来了…”

　　管家庞福小心翼翼的说完，庞吉已勃然大怒的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一群**！”

　　“老爷息怒，白玉堂乃是江湖中人，展昭本也是江湖出身，二人皆是名震江湖，所以用江湖手法对付他们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的意思是……”

　　庞吉眼中一亮，他现在恨的不是包拯，反而更痛恨那展昭，便是因他们当夜取走了煜儿的玉珏，才致煜儿命丧在龙头铡下。

　　“回老爷，属下觉得，展昭出身江湖，却未必能应对朝堂…那边的人，老爷考虑得怎么样了，他们都等急了……”

　　庞福露出一抹毒辣的笑，悠悠开口。

　　“对了，那边的人…是如何回应的？！”

　　庞吉若有所思，忽然开口。

　　“他们说，只需锁在龙图阁的城防兵镇图……”

　　“好！告诉他们，老夫不管他们的什么承诺，只要展昭死！”

　　“老爷英明，他们定然会全力帮助老爷为侯爷报仇的。”

　　庞福退了下去，转身嘴角露出一抹阴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