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小心撞破了麻烦事大结局

　　

　　白家众人因为起居时间有差异，大都是各自在自己房间用早餐。

　　白夫人睡眠浅，每天刚一擦亮就醒，是整个白府起得最早的。她醒来洗漱梳妆完毕，就去佛堂早课诵经祈福，然后再去抄写一段经文，以上早课全部结束才会去用早饭。她早年生木杉的时候伤到身体，落下病根，那之后便再无其他孩子。为了料理身体，平日药不能停。同时吃斋念佛，祈福积德，一日三餐饮食都比较清淡，连同她日常服的调理药剂，都是有专人单独烹制。

　　这么年过去，她身体虽小病不断，大病倒也没有。只是今日睡眠越发不好，梦多，惊醒的时候，往往天还是黑的。

　　白木松是白家第一个出来读大学的，虽然成绩不是最拔尖的，但第一个总是最稀罕，这也是二姨太最骄傲的事。他有课的时候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候就在白家几家商号中当学徒，每色匆匆。白木枫和白若水先前跟白木松白木杉一样，在自家学塾里读书，后来大家投资在镇上办了私立学校，好的学塾老师都去学校教书了，且学校教的东西更多，除却传统数礼文学，还有洋文和物理化学。于是白老爷让他俩都上了私立高中。私立高中早上有早自习，一大早就得出门，这样白木枫苦不堪言，一有机会便想方设法地逃课。而白若水，原先因为身体病弱，且有心智不全的毛病，仅仅读了两个月，就又办理了休学，回家来调养身体。

　　白木杉的作息则完全跟随了商铺开工的时间，虽然白老爷对他并无什么要求，但除了跟着白老爷与生意伙伴约早茶，其他时候都是7点半用早餐，8点钟商号正式开门营业之前，他便出门去几家商铺巡视查账。因此，十年如一日，他的早餐都是小蝶准备的，无论是心理上，还是味觉上，都已经习惯了。白若水对此表示酸涩嫉妒也不是没有来由。

　　这天也是一样。白木杉一边翻看今日的晨报，一边将早餐的第一勺杂粮粳米粥送进嘴里，忽然瞪大眼睛放下报纸仔细品了品。

　　“小蝶。”他抬头喊了一声，表情语气看上去依然平静温和。“这粥......与你之前做的，味道很不相同。是......新研制的汤品？”

　　小蝶正在内间收拾整理，听见白木杉叫她，放下手中的掸子转到外厅。她瞥了瞥白木杉面前的碗，眉毛一挑，凑上前仔细看他表情，笑得微妙道：“是新品。大少爷可喜欢？”

　　白木杉纠结了片刻，勉强措辞道：“甚是......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小蝶歪头好奇地盯着他，神情却颇为兴奋。“大少爷觉得，味道如何？口感如何？”

　　“居然是咸的。”白木杉又舀起一勺，仔细品了品道，“以前，你没做过这种。这里面......除了花豆，居然还有切碎的干菜......”

　　“等等，是咸的？”小蝶一头雾水，哭笑不得，一双杏目瞠得老大。

　　白木杉没见过这样的小蝶，也奇怪地问道：“怎么，你自己做的，自己还不知道了？难道......小蝶是错把盐当成糖了吗？”

　　“不不！”小蝶摆摆手。“大少爷还没说完。我还好奇着呢，就算是如此吧，那您......觉得味道如何？”

　　白木杉放下羹匙，认真道：“一开始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多尝几口之后发现......居然有点好吃！”

　　小蝶如释重负，有点骄傲地说：“那就好！他还挺有天赋！不过他也真是的，我教的东西瞎做一气，创意倒是挺厉害的。”

　　白木杉见小蝶表情精彩，当她是小姑娘心性，放下羹匙笑着摇摇头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吃好了，帮我把那件灰色毛呢大衣拿来。”

　　“哎。”小蝶忙跟着应了一声，想起来又补充道。“对了，大少爷。这粥不是我做的，是小少爷。天不亮他就起来煲这个。”

　　“若水？”白木杉的眼睛亮了，不可置信地问：“他居然有这样的厨艺？！”

　　“嗯。他前段时间缠着我说要学厨艺。这不，刚刚学会了一点，就说要做给你吃。今天这个，是他正式做成功的第一道餐品。大少爷，你可是第一个试吃的人！”小蝶一边说一边去取白木杉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待她回身再一看，白木杉正取了餐巾擦嘴，桌上的碗已经空了。

　　“大少爷......给您的大衣。”小蝶一边瞄着桌上的碗一边憋笑。

　　白木杉白皙的面颊浮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红，结果大衣的时候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啊，我还是吃完了。别浪费，对吧？”

　　小蝶心道，难道白若水天赋异禀？

　　待忙活完，她盛起瓦煲里剩余的粥尝了一口。噗~差点没喷了。小蝶狂灌了三杯茶才缓过劲来。这是啥？这也太咸了！！

　　但白若水深受鼓舞。在听完小蝶转述白木杉的反应之后。

　　他开始经常出没于厨房。今天试着蒸个糕，明天试着烤个饼。

　　厨房里的每个锅灶上都烧着东西，总是马不停蹄在忙。白若水陪笑跟着这个蹭一下火，跟着那个蹭一下面。大家都当他傻傻的，一开始各个都不搭理，后来小蝶撞上了，就跳出来怼人；过了没几天，因着白若水人好看嘴又甜，大家都愿意自动给他行方便了，甚至还有自愿给他当师父的。

　　这天他在厨房捣鼓木薯粉小圆子，坐在最里面，埋头搓团搓得昏昏欲睡，隐隐约约发现一个丫头掀开一只瓦煲的盖子，往里面加了一把不知名草药，还找了一双筷子搅了两搅。

　　白若水坐的位置，能看清外面进来的人，但外面的人冷不丁是看不到他的。待他看清来人是谁，顿时一扫困意，精神了。

　　那是三姨太的丫鬟翠儿。

　　但那个瓦煲里，煲的却是大夫人的参汤！

　　三姨太的丫鬟往大夫人的汤里加了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这样喝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啊？

　　白若水屏住呼吸，忍着不发出一丁点声音。直到翠儿盖回盖子，左顾右盼了一番，离开厨房，白若水才长舒一口气。

　　待人一走，白若水忙迅速将瓦煲盖子揭开，捞出一些药渣用手帕包好藏起来。他本想找小蝶一起来看看，商量下对策，可门外已有脚步声和聊天对话声传来，不是别人，却正是大夫人的丫鬟春桃和二姨太的丫鬟梅香。

　　来不及了。

　　若她们直接将这汤品端给大夫人的话......

　　白若水激灵了一下，手一扬，“啪啦”一阵闷响，瓦煲带着汤滚落灶台，磕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两个丫鬟听到异响，忙一溜小跑奔进来，正好撞见白若水一脸无措手忙脚乱。

　　“对，对不起......”

　　白若水一边后退一边摆手，急得满头大汗。“姐姐们，对不起啊。我想烧水来着，就不小心......啊！我来收拾，我来收拾！”

　　白若水一边说一边找了扫帚拖把清理地上残留的药渣食材。

　　春桃看着一地狼藉，皱眉抱怨道：“唉，现在重新做也来不及了。误了给大夫人进补品的时间，老爷若知道了怕是要怪罪。”

　　白若水故意扫得很慢，还专门在春桃跟前来来回回，想要吸引她注意地上的东西，无奈春桃只顾着翻箱倒柜配制下一份材料，完全没注意到地上的东西有什么不对。倒是梅香瞥见参片枸杞淮山里还混着某种草药，眼中略过一丝慌乱，追着春桃道：“春桃姐姐不必着急，二姨太最近也有些气虚，我这边煲的是差不多的补品，你把我这份拿去吧。二姨太那边我来说。”

　　“这怎么好意思......”春桃客气地推拒了两回，最终欣然接受了梅香的建议。

　　白若水一直暗暗观察她们的神色。

　　梅香拉着春桃说话的工夫，他也收拾干净了地面。此时的梅香看上去终于如释重负。

　　嗯哼~不简单啊。白若水想。

　　果然，没一会儿，二姨太就来找白若水兴师问罪了。

　　讲话的态度挺客气，但语气明显疏离，姿态摆挺高。

　　大概意思就是，白家很包容小少爷，打翻药膳什么的是小事，但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身为一个小辈，应该尽自己的本分，该读书读书，该学工学工，在家养病就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着，不要整天不务正业，跟丫鬟厨娘什么的厮混。

　　这回对他略施小惩，不打不骂也不扣月钱，打发去北厢阁楼上闭门思过三日即可，以后也不要再去厨房了。

　　白若水默默听着，暗自咋啧，嗤之以鼻。

　　大夫人身体羸弱，这后宅管家之权就落在了二姨太身上。仗着自己有管家之权，儿子又比较争气，总是妄想转正......怕是这次的“下药”事件，与她脱不了干系。

　　前世她看白若水的时候就是一脸的不屑，鼻子恨不能翘到天上。他以前也被罚过不知道多少次，都习惯了。虽然没有亲妈撑腰很辛酸，不过想想后来这人的结局......呵呵~

　　只想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人在做天在看，跟这儿装什么冷艳高贵呢？！

　　看这回不抓到你的小辫子。

　　说不定，找到证据之后，能提前让她下线呢？

　　想到这里，白若水二话没说，径直奔阁楼思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