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完整版

　　“喵~”
　　
　　回到酒店，一打开房间门，师牧绒便迎了上来。
　　
　　晋云景蹲下身，“绒绒”
　　
　　遭小猫猫完美忽视。
　　
　　师牧绒一个轻捷的走位，避开晋云景手，两只小爪爪抱住师牧白脚踝，仰起小脑袋看着师牧白，湛蓝的大眼睛如婴儿般纯真，就连胡子都翘成了撒娇的形状。
　　
　　师牧白本来两手都提着小拎包，这时放在一手，腾出一只手来捞起师牧绒，孵在臂弯，师牧绒在师牧白肩上蹭了蹭，一脸满足。
　　
　　晋云景，……
　　
　　中午还给抱了会，这会子又不理她了。
　　
　　也是，和铲屎官比起来，她不过是个路人两脚兽，人家肯定更亲近铲屎官。
　　
　　检查了一下给师牧绒准备的猫粮，发现……还是一点没动。
　　
　　想到师牧白事先并不知道她有准备，肯定自带了猫粮过来，便不觉得什么，但还是不肯放弃，之前小鱼干和冻干都受到冷遇，这次她祭出妙鲜包，结果……还是一样，小布偶根本不来问津。
　　
　　晋云景，……
　　
　　晋云景正准备拆封猫薄荷，师牧白盛了一碗营养汤端过来。
　　
　　晋云景喝了一口汤，身心都暖暖的，元气值瞬间MAX，然后忽然清醒了——
　　
　　她是因为师牧白才去讨好师牧绒的，结果沉迷赢取喵星人芳心不可自拔，将师牧白忘在一边，她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拆了一半的猫薄荷被冷落在一边，晋云景不再刻意找师牧绒刷存在感，喝完营养汤后，问师牧白，“师医生说小时候有很多视频？”，想看。
　　
　　“家长一般都会给孩子拍视频留作纪念”，师牧白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道，“景老师小时候没有吗？”
　　
　　晋云景，“……”
　　
　　她七岁之前的记忆一片空白，不仅如此，在父母家也找不到任何那个时间段留下的纪录，不止视频，连照片和文字都无半纸。
　　
　　另外，她听出师牧白的言外之音，要看其小时候的视频，是要交换的……
　　
　　情绪变的低落。
　　
　　低眉，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陌生的场景——
　　
　　飘雪的傍晚，一个穿着幼儿园制服的瘦小女童站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外，大门内丢出一个小书包，紧接着又扔出一只三花猫，随后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送她走，立即送走！在我有生之年，不想再看到她！”
　　
　　没有前情，没有后续，一个短小的片断，不知是怎么来的，就这么忽然出现。
　　
　　女童的脸被雪幕遮住，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脸色比雪花还要苍白。
　　
　　没有等到晋云景的回复，师牧白看了看晋云景，见其怔怔坐着，脸上血色褪尽，不由愣了一下，走过来，“景老师？”
　　
　　晋云景回过神，对上师牧白关切的眼神，怔忡片刻，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要说什么。
　　
　　师牧白，“景老师是不是太累了？早点洗漱休息。”
　　
　　“好”，晋云景站起来，准备去洗澡，走了两步，回头，“今天没有香草包吗？”
　　
　　师牧白温润地笑，“香草用一次，效果可以持续七天，没有必要每次都用。”
　　
　　“喔”，晋云景点点头，朝浴室走去。
　　
　　她也不是真的想要香草包，只是想再看师牧白一眼，没有原因，或者说，说不出原因。
　　
　　晋云景洗完澡出来，脸上依然不见血色。
　　
　　师牧白，……
　　
　　师牧白的心不由一沉。
　　
　　即便是气血虚弱的病人，冲了热水澡出来，脸上也会泛一点红，晋云景这样的情形实在是太异常了。
　　
　　“师医生，我去睡了。”
　　
　　跟师牧白打了招呼，晋云景走进卧室，并关上了房门。
　　
　　师牧白有些不放心，走到门口，抬起手，最终没有敲门，回到客厅，坐在了沙发上。此刻她需要让身体休息，让大脑思考。
　　
　　师牧绒跳到师牧白膝盖上，“喵~”，那个眼角长着泪痣的女性人类好奇怪喔，喜怒无常的。
　　
　　师牧白抚了抚师牧绒背部漂亮的披毛，听到卧室中传来“砰—哗啦”，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立即将小毛团放在沙发上，快步走向卧室，“景老师？”
　　
　　晋云景没有回应。
　　
　　卧室的门虽然关上了但并未反锁，师牧白转动门把手打开房门，发现房间内漆黑一片。
　　
　　因为之前在这间卧室里睡过，师牧白知道卧室的照明灯有天花板上的吊灯和立在床头的落地台灯，其中吊灯的开关在进门右手边的墙上。
　　
　　“不要开灯……”
　　
　　师牧白刚准备开吊灯，被晋云景阻止。
　　
　　晋云景用一种很痛苦的声音说道。
　　
　　师牧白手在开关上停留了半秒的时间，最终没有按下去，而是关上了房门。
　　
　　晋云景又道，“不要过来……师医生……”
　　
　　这次师牧白没有听从，一步一步走向床的位置——从晋云景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可以确定晋云景在床上。
　　
　　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像是小石子，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联想到之前的声响，师牧白判断是床头的落地台灯碎了，一地的碎玻璃。
　　
　　晋云景没有再说什么，发出痛苦的绅吟声。
　　
　　房间内响起细碎的破裂声，师牧白察觉到踩在碎玻璃上的感觉变了，像踩在沙子上，或者说玻璃变的更碎了，碎到接近于粉末状态。
　　
　　师牧白可以确定不是自己踩碎的，至于这种力量来自何处，答案也并不难猜到——就是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晋云景。
　　
　　师牧绒跟在师牧白身后，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师牧白已大致猜到晋云景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八年前曾经经历过一次，晋云景并没有伤害她，所以并不觉得害怕。
　　
　　晋云景痛苦的绅吟声更大了，声线已经扭曲，身体也是，理智处于失控的边缘。
　　
　　“不、是、叫、你、不要……过来吗，师医生……”
　　
　　师牧白温声道，“你也知道我是师‘医生’，还让我不要过来”，带一点子责备在里面，但是很暖。
　　
　　此时师牧白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室内的照明灯虽然关的关破坏的被破坏，但窗帘没有拉严实，室外有一束桔色的光线照进来。
　　
　　没有意外，师牧白看到晋云景脸上和八年前一样，出现了蓝色冰裂纹。
　　
　　晋云景，“……师医生，你看到了、什么？”
　　
　　虽然疼的牙齿打战、面部扭曲，还是用语言完整地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痛苦和师牧白一边一个，像拔河一样，在拉扯晋云景的注意力，师牧白正慢慢地占上风。
　　
　　师牧白，“我看到了景老师。”
　　
　　说话时人已经坐在了床沿，在暗弱的光线中与晋云景对视着。
　　
　　晋云景，“……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师医生……”
　　
　　师牧白没有回应，缓缓地向晋云景俯下身去，在彼此的鼻子几乎要碰到时停了下来，而晋云景已经陷入睡眠状态。
　　
　　每个催眠师都有自己擅长的催眠方法，师牧白催眠主要是用眼睛，通常在半分钟内便能令对方深度睡眠状态。
　　
　　陷入睡眠后，晋云景失去了意识，也没有了痛苦，脸上的冰裂纹——能看到的是脸上，其实衣物遮蔽下的皮肤也是同样的状态，纹路渐渐变细变淡，最终消失。
　　
　　师牧白打开房间的灯，移动了一下被子包裹下的晋云景身体，以让晋云景有一个更舒适的睡姿，接着替晋云景掖好被子。
　　
　　从浴室拿了一块温毛巾进来，蹲下身，准备清理地上碎成沙的台灯，结果看到地板上的“沙子”在一点一点凝结，变成一块一块的玻璃渣、木渣、金属渣。
　　
　　总之就是由小颗粒变成大一些的不规则的固体形状，然后继续拼结，直到恢复成完璧无瑕的落地台灯。
　　
　　师牧白，……
　　
　　八年前她只见识到晋云景的破坏力，没想到晋云景还有修复能力……
　　
　　从来都是破坏容易，修复难。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师牧白无论如何不会相信，一件东西已经碎成了粉末状，还能被修复的如此完美，简直像魔法一样。
　　
　　景老师你还能再有魔力一点吗？
　　
　　师牧绒也看的一脸懵，森森觉得，以后不能再视晋云景为“那个女性人类”了。
　　
　　关了灯，轻轻带上房门，师牧白和师牧绒退出了卧室。
　　
　　……
　　
　　第二天早上，晋云景醒来，打开床头的落地台灯，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离起床时间还有二十多分钟，松了一口气。有工作在身，她总会担心睡过头。
　　
　　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后人就定住了。
　　
　　不只想起了昨晚睡前发生的事，还想起了别的——八年前遇见师牧白的事。
　　
　　几分钟后，回过神，视线落在放在靠墙的双人沙发上的剧本上。
　　
　　准确地说，是剧本上躺着的白色钢笔上。
　　
　　当初将合同放到师牧白面前，如果没有这支钢笔，师牧白一定不会签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