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全文完整版阅读

　　陈晓星中午在出发前又问了卫宸一遍，见卫宸还是那个想法，他便也没有再劝，自己去了嘉华。
　　
　　只是出门的时候，陈晓星还是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卫宸不抓住这次去嘉华的机会是十分不明智的。
　　
　　毕竟不管怎么说，Fland和嘉华，实在差的太远了。
　　
　　但他想想，也许卫宸也知道自己条件在嘉华不够优越，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被发现，还不如在Fland老东家这里做个鸡.头不做凤尾。
　　可卫宸平素行事嚣张，说话不知分寸，这次嘉华不去，他的合约月底就到期了，能不能续约还是一个问题。
　　
　　陈晓星摇摇头，算了，等他面上嘉华，到时若是卫宸改了想法，也许他还能给卫宸争取一个机会。
　　
　　但他不知道的是，卫宸别说去嘉华了，他连约都不想续。
　　
　　卫宸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反正他也大概看了，合同月底到期，现在走和那时候走也没什么差别。
　　这年头幻想进圈鲤鱼跃龙门的练习生不缺他一个，唐落宗不至于押着他不走。
　　
　　老天让他重回十九的机会，不就是在提醒他好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赶紧从这乱七八糟五花八门五光十色的圈子里跑路吗，不然让他重生回来是想干什么？再来一遍歌手的路然后坐牢？
　　
　　卫宸心底一嗤，他确实不那么信天信命，但是也不至于傻到要重蹈覆辙。
　　
　　偏偏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蝴蝶效应，他前脚推了嘉华的面试，后脚Fland居然来了个考核。
　　
　　卫宸拧着眉望着霍圭也：“考核？什么时候说的？”
　　
　　霍圭也被卫宸的眼神看得压力山大，明明卫宸比他也没大多少，但他就是觉得卫宸那样盯过来的时候，给人一种特别强烈的压迫感——都比得上封曜了。
　　
　　霍圭也在这样的高压凝视之下，无师自通地学会把事情推在唐总身上。
　　
　　这个阳光健气的大个子老实而憨厚地乖巧道：“唐总今天忽然说的，他就在二楼舞蹈室呢，刚让我叫你下来。”
　　
　　话一说完，他就看到卫宸凌厉的眉又是一拧。
　　
　　霍圭也小心翼翼瞅着他，最后听卫宸啧了一声：“行，你带路吧。”
　　
　　一楼是男生宿舍，楼上就是练习室，有什么需要带路的？霍圭也有些纳闷，不过他也没多想，领着卫宸往外走了。
　　
　　卫宸跟在霍圭也身后，一边不着痕迹打量着一切。
　　
　　十多年前，Fland说是娱乐公司，装修得和工厂也没什么区别。
　　胶绿的地板，泥灰色的建筑，路过练功室录音室教室时候才又那么点洁净敞亮的感觉。
　　
　　大概钱都花在这里了，其他地方的装修堪称敷衍，甚至一些稍微大点的工厂，也许从外表上反而更够意思。
　　
　　卫宸抱着胸漫无边际的想，光看这破地方，谁又知道这么一家小小的，就四层楼血汗工厂玩票性质的公司，十年之后会一跃成为国内娱乐公司巨头之一呢。
　　
　　也是，万般不可测。
　　就像他自己，也没料到会有重回过去的一天。
　　
　　卫宸跟在霍圭也后面，他心思飘浮，便也没怎么看路，走着走着，猛然撞上一道白色。
　　
　　再一看，卫宸挑了挑眉。
　　封曜。
　　
　　老熟人了。
　　
　　卫宸刚想打个招呼，毕竟上辈子他和封曜虽然不对付，但也算棋逢对手。
　　
　　偏偏面前的人环着胸睨着他，见卫宸看过来，那双漂亮的眉蹙着，冰声道：“离我远点。”
　　
　　霍圭也站在一旁，个大块头紧张地看看封曜又看看卫宸，一个脑袋转过来又转过去，是大气都不敢出。
　　
　　两辈子了，封曜还是一模一样的傻逼。
　　
　　听到这句话，卫宸脸上刚带起来的兴味立马淡去三分。
　　
　　他偏了偏头，盯了封曜数秒，忽然笑道：“行。”
　　
　　霍圭也一愣，卫宸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了？
　　
　　谁知下一秒，他便听卫宸摆了摆手，嗤笑一声道：“那你自己滚吧。”
　　
　　霍圭也：“……”
　　霍圭也：“！”
　　
　　拐角处的霍圭也脸色简直是如丧考妣，他哭丧这个脸站在旁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卫宸这滚字一出口，便看到封曜脸瞬间黑了。
　　封曜虽然比他小上几年，但是身高却不输他，此时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只叫人觉得寒风扑面，凌冽摄人。
　　
　　换别人可能会被他吓住，但在卫宸眼里，只觉得好笑，就像正值壮年的雄狮看到初出茅庐的家伙一样，封曜在他眼里就两个字——稚嫩。
　　
　　虽说他一个三十岁的人，没必要和青春期小男孩一般见识，但偏偏对面是封曜，卫宸反而更想搞一搞他。
　　
　　卫宸存了逗封曜的心，故意忽地向前一步，把和他的距离拉得更近。
　　
　　果不其然，下一秒封曜脸色就变了，皱起眉不悦地看着他。
　　
　　所以说现在封曜还是年轻啊，要是放十年后，这人可绝不会有任何表情变化，整个就是一八风不动的冰山。
　　
　　也就现在有意思点，还能有点反应。
　　
　　这个发现让卫宸恶趣味大涨，他手撑着墙几下一刻，猛然附下身，调戏似的对着封曜耳边吹了口气：“不是要离我远点吗？怎么，看到我走不动路了？”
　　
　　封曜眼里的卫宸迅速放大，还没待他反应，耳沿便冒上一股热气。
　　
　　他蓦地一顿，等下一秒对上卫宸挑衅一样的痞笑，才回过神来。
　　
　　“你有病？”封曜擦过耳朵，语气隐隐带了怒意。
　　
　　卫宸看到封曜这好似黄花闺女一样的反应，当即乐得不行：“我又没干什么，都是男人，问个话还不行？”
　　
　　霍圭也完全没看到，一脸紧张地追问封曜。
　　
　　封曜：“……没事。”
　　
　　卫宸看到吃瘪到紧抿着唇的封曜，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留霍圭也在旁边一头雾水。
　　
　　他刚是真没注意，也没看到两个人到底干什么来着，只是看封曜的脸色似乎更差了，霍圭也赶紧小心翼翼地又挪远了点，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你们都凑这儿干嘛？”
　　
　　唐总找了过来，他一向觉得唐落宗有点公鸭嗓，但这一刻霍圭也只觉得听到了天籁！
　　
　　霍圭也顿时觉得唐总真是无比高大伟岸可靠，他一溜烟的跑到唐落宗身后。
　　
　　霍圭也：“唐总，走吧走吧！”
　　
　　唐落宗纳闷瞅了眼霍圭也，不知道今天这小子怎么这么热情，不过还是点点头。
　　
　　他揽着霍圭也肩膀催促道：“你们两个别傻站着了，快进来，都等你们呢。”
　　
　　“卫宸这次考核可就差你了啊，”唐落宗特意招呼卫宸，“我夸你封曜还不服气呢，让他好好看看你的厉害。”
　　
　　卫宸挑眉，睨了封曜一眼：“是吗。”
　　封曜冷着脸瞪着他，看来还在为先前的事生气。
　　
　　“那他可以等好了。”卫宸嘴上带起恶作剧的笑容，“给他一个惊喜。”
　　
　　唐落宗当即来了精神，“来来来！让他好好瞧瞧！”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等卫宸一到练习室，他当即让人架上了立麦，才和封曜他们一起坐下。
　　
　　台下的面孔或好奇或兴奋，也有一两个有些印象的人，卫宸时隔多年，再一次站在台上，却一瞬间有种浑身不知处的异样。
　　
　　封曜紧紧注视着卫宸，但看到卫宸表情后，眉却轻轻挑了一下。
　　也许是他的错觉，他居然觉得卫宸表情在刚刚一刻有些落寞。
　　
　　可他再一看，那点郁气似乎只是他的错觉，卫宸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桀骜地单手握麦，忽然冲他竖起两根手指，挑衅似的摇了摇。
　　
　　封曜眉角顿时一蹦：“………”
　　
　　台下练习生看看卫宸又看看封曜，各个眼里闪着精光。
　　
　　要不是封曜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扰扰我者死的气场，估计他们都要开始口哨了。
　　
　　就连一旁等着的声乐老师也乐了，扭头向唐落宗说：“卫宸今天倒是很积极啊，难得——”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静止了。
　　
　　“In Jalousie-bedeckter Wohnung amüsierst du dich alleine Du hrst Iggy Pop, dann fick ihn doch——”
　　
　　卫宸声音出来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愣了一秒。
　　就好像心脏在这同时被人攫住，然后重重拔出体外再弹回去，他烟嗓的腔调，咬字，单单这么一句，瞬间将整个练习室气氛点燃！
　　
　　“Durch zeugenlose Wald und Wiesen gehst du Gassi mit dem Hund in einem Minirock——Dann fick ihn doch!”
　　
　　卫宸睁眼，指着封曜笑唱：“Dann fick ihn doch!”
　　
　　封曜：“……”
　　
　　众人：“啊啊啊啊！”
　　有的女生捂住脸，扭头拼命扯着隔壁姐妹的衣袖：“天啊，卫宸今天怎么这么帅——”
　　“这是法语吗，好好听啊！”
　　“不是吧？我感觉不像啊。”
　　“这首歌也太炸了，卧槽，我居然不知道卫哥会rap！”
　　
　　在场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封曜一个人：“……”
　　封曜嘴角抽抽。
　　别以为他不知道，fick ihn doch是在骂他。
　　
　　然而在最高昂的那一瞬，卫宸忽然转调，声音放缓，低低地唱着：“So goodbye yellow brick road, where the dog of society howl——”
　　
　　这一首歌和之前完全是南辕北辙的风格，卫宸却将他极好的衔接起来，甚至只有声乐老师和封曜才敏锐地发现这是七十年代的摇滚，然而卫宸却将他演绎出了一种全新、与众不同的感觉。
　　
　　气氛由热烈变为宁静，台下坐着的人慢慢敛住笑意，安静地聆听着卫宸在词句中传达的感情。
　　
　　封曜的神情同样认真，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他的身子微微前倾，神色和隔壁炯炯有神的声乐老师如出一辙，都一瞬不瞬地盯着卫宸。
　　
　　然而这一次卫宸没有冲他嗤笑挑衅，只兀自闭着眼，轻哑而娓娓地唱着。
　　像在讲述一个隔日的故事。
　　
　　“I’ve finally decided my future lies——
　　Beyond the yellow brick road。”